古早電玩真的會增值？2021 年「懷舊電玩」市場分析 收藏家基本觀念指南
電玩遊戲經歷 50 幾年的發展，不僅成長為龐大的娛樂產業，早期遊戲也成為社會的共同記憶，被稱為「懷舊電玩（Retrogaming）」。一些玩家基於情懷等心理因素，購買這些「懷舊電玩」不再是因為想遊玩，而是以收藏為最主要目的，這樣的交易行為，在電玩市場中形成一個非常獨特的分支。
而在近幾年因為專門鑑定「懷舊電玩」的組織出現，如 VGA（Video Game Authority）及 WataGames，造成「懷舊電玩」的成交價格呈現指數型成長，2021 年 7 月一套被 Wata 鑑定過的《超級瑪利歐 64》（Super Mario 64）竟以 156 萬美元售出，折合台幣約 4,300 萬，「懷舊電玩」的交易開始引起世人的注意。
可惜目前尚未有詳細的市場報告來解釋這獨特的交易市場，所以個人將針對 65,000 種遊戲 / 主機、700 萬筆「成功交易」進行數據分析，總結出一份「懷舊電玩」的市場報告，除了介紹這獨特的收藏領域以外，也順便提供收藏遊戲的基本指南。（本文部分數據來源為 PriceCharting，一個用於追蹤 eBay 電玩交易的網站）
1.「懷舊電玩」是否會增值？
相信多數讀者第一個想知道的會是「古早電玩真的會增值？」
答案：Yes，且平均每年以 8.6% 的速率在增值（2009-2021）
根據 PriceCharting 上 2009/1/1 至 2021/1/1 的數據，「懷舊電玩」這 12 年來，在 eBay 上的平均成交價格成長了 2.73 倍（2009 為 7.32 美元 – 2021 為 19.98 美元），複合年均成長率（CompoundAnnual Growth Rate, CAGR）為 8.6%，目前年總交易額則略估為 3.9 億美元/年，顯示市場不僅在成長，且具有基本的流通性（Liquidity）。
而且以上數據只有統計 eBay 的部分，若納入 Amazon 及實體通路等銷售，實際市場會大於 3.9 億美元 / 年。另外，2.73 倍是將所有遊戲納入統計，如果只計算 Nintendo64, N64（美版, 1996）及 Nintendo Entertainment System, NES（美版紅白機, 1985）等 20 年以上主機，每年增值的速率會更高。
以美版 N64 來說，在 2009 至 2021 年間，平均成交價格增加了 3.49 倍（2009 為 6.87 美元 – 2021 為 23.98 美元），CAGR 為 11.0%。NES 則更高，平均成交價格增加了約 4.50 倍（2009 為 6.98 美元 – 2021 為 31.40 美元），CAGR 為 13.4%，這樣的增值速率其實已高於很多投資標的，顯示收藏「懷舊電玩」作為投資項目並非不可行，下一段將提供更細部的市場資訊。
2. 美版遊戲 – 市場資訊
北美市場是商業活動的指標，對遊戲收藏也不例外，不僅交易量大，最高價格也往往在這出現，所以美版遊戲的波動往往代表的就是最新趨勢，以下為美版的成交資料，而為了排除極端價格的影響，個人沒有把被 Wata 及 VGA 鑑定的交易納入統計，如 156 萬美元的《超級瑪利歐 64 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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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把極端交易金額移除，美版的「懷舊電玩」價格在這十年來還是成長不少，最高平均價格為全新未拆封的 NES 遊戲，平均 614 美元，折合台幣約 17,200 元，而 NES 遊戲當初的定價為 50 美元左右，所以價格足足成長了 12 倍，第二名主機則是 N64，平均 303 美元，跟 NES 成交價則差了近兩倍左右。至於成交量的部分，目前交易最活絡的為 PS2，顯示當前有一群收藏人士在進行收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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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觀察各主機的 Top 3 成交均價，美版不管是哪個世代的主機，前幾名的遊戲價格的都相當高，但最高還是 NES 的遊戲，目前全新的《體育館賽事》（Stadium Events）在 eBay 上平均成交價為 10 萬美元，折合台幣約 280 萬。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在掌上型主機中，《寶可夢》（Pokémon）佔據了一半的排名，Sony 的掌上型主機則是以《女神異聞錄》（Persona）佔絕大多數，顯示這兩個 intellectual property (IP) 不僅是知名作品，也是相當好的收藏標的。
若進一步將 Top 3 遊戲（共 75 個遊戲）進行統計，就會發現最多的類別是「角色扮演遊戲」（RPG），大概佔了 37%，再來是「2D 平台遊戲」（2D Platform），大概佔了 15%。而「音樂遊戲」（Music）則是佔比最少且價格最低，所以如果要收藏電玩，可能要盡量避開這類別。
3. 日版遊戲 – 市場資訊
台灣因為鄰近日本，在進行電玩收藏時，會很容易接觸到日版遊戲，所以日版的價格必然要列入觀察。但 PriceCharting 是追蹤 eBay 交易為主，因此以下日版市場資訊會稍微失真，實際價格還要額外參考「日本拍賣」，日版的 Xbox、Xbox One 及 GameGear 甚至交易數據太少，無法列入統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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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在 eBay 上，日版整體價格比美版來的低，比較有趣的是，日版最高價不是紅白機（Famicom），而是為全新未拆封的 Sega MD 遊戲，平均價格為 203 美元，第二名則是 N64，平均價格為 114 美元。至於交易量部分，目前以超級任天堂（Super Famicom）及 PS1（PlayStation）為大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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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各主機 Top 3 中，最高成交價為 Sega MD 的《雪人兄弟》（Snow Bros.），全新遊戲為 7,280 美元，折合台幣約 20 萬，雖然比起美版遊戲仍有段不小的差距，但還是挺可觀的數字。另外，日版的 IP 分布也相對平均，沒有像美版那樣集中在《寶可夢》少數幾個 IP。
繼續將 Top 3 遊戲進行統計（共 66 個遊戲），不同於美版是以「角色扮演遊戲」為主流，日版最主要的類別是「捲軸射擊遊戲」，所以像《超時空之鑰》（Chrono Trigger）這類 RPG 大作，美版的就很貴，日版大概就 500 元台幣以內。而「音樂遊戲」類別在日版中同樣佔最少且價格也最低，收藏上一樣需要注意。
在市場資料介紹完後，後方會進一步介紹「懷舊電玩」的價值模型及影響因素，畢竟收藏電玩跟買股票是不同，投入收藏之前務必要先了解價格變化的基礎。
4. 價值模型：娛樂價值 / 收藏價值
在正常情況下，玩家買電玩有兩種用途，一是拿來玩，產生「娛樂價值」，二是拿來收藏，產生「收藏價值」。所以隨著時空背景的不同，電玩會呈現出不同的價值組合，有時是純粹「娛樂價值」，有時是純「收藏價值」，更多時候是同時存在。
隨著時間過去，新世代主機的畫面更好、遊戲更多，舊世代主機的「娛樂價值」就會逐漸下降。再過幾年後，舊主機接續停產，「收藏價值」便逐漸上升，因此遊戲價值會經歷三大階段，收縮期（Contraction）、調整期（Adjustment）及膨脹期（Expansion），詳見以下的價值模型：
表面看似價格的漲跌，但實為「內部價值系統」的調整及轉換，而這樣的價值系統也可用於錢幣、音樂帶或郵票收藏等等，物品的「使用價值」逐漸消逝，「收藏價值」逐漸上升。
所以現在要收藏 PS4 或 PS5 的遊戲，絕大多數在 10 年內會是虧損，只有少數遊戲例外，因為這兩台主機還處於價值的收縮期。但如果要收藏 PS3 的遊戲，那現在或許是不錯的觀察點，因為 PS3 已進入價值的調整期，接下來就會進入膨脹期，以下會列出三項導致「收藏價值」膨脹的重要因素：
4.1 貨幣政策
「懷舊電玩」市場已具有基本流通性，那就表示這不是個封閉市場，遊戲價格會受貨幣政策影響。從 2020 年 3 月「無限量化寬鬆」開始，「懷舊電玩」的價格就一路上升，所以攤開「懷舊電玩」的價格歷史，走勢跟美國聯準會的貨幣政策呈正相關，貨幣政策是導致「收藏價值」膨脹的重要因素，若是未來聯準會升息或縮減資產負債表，都要注意這些政策對「懷舊電玩」的衝擊。
4.2 流通數量
「懷舊電玩」同樣是物以稀為貴，遊戲流通的數量越少，價格通常就會比較高，若是觀察個別主機的價格歷史，大致上是停產後先進入調整期，之後再進入膨脹期，所以停產或極少量發售，會造成流通數量降低，進一步導致「收藏價值」膨脹。
4.3 評鑑機構：競賽機制
自 2017 年開始，因為 VGA 及 WataGames 等遊戲鑑定公司的出現，讓「懷舊電玩」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領域，這些公司最初的立意是鑑定及保存電玩，卻無意中建立了電玩收藏的競賽機制。很多收藏者為了取得最高評鑑的遊戲，不僅在市場上大量掃貨，也相繼競標在評鑑上獲得高分的遊戲，進而拉動「懷舊電玩」的整體價格，最近那塊《超級瑪利歐 64 》能賣到 156 萬美元，就是因為 WataGames 給予 9.8, A++ 的高分。
在介紹完價值模型及影響因素後，下一段將進一步提供一個量化指標，用於判斷遊戲目處於哪個階段，能讓投資「懷舊電玩」的切入點更為精確。
5. 懷舊收藏指數（Nostalgic Collection Index, NCI）
若將「全新的遊戲」拿在手上仔細觀察，就可以注意到遊戲大致上可以分解為「遊戲本體」及「外包裝」。如果某人購買遊戲是以「娛樂價值」為主，那對他 / 她而言，最重要的就是「遊戲本體」，因為可以用來玩。相反的，如果某人追求的是「收藏價值」，這時候對他 / 她而言，完整的「外包裝」就變得很重要，因為收藏的過程常常會追求「完整性」。
所以基於上述的價值觀及消費行為，可以建立了一組公式，比對「遊戲本體」及「外包裝」的平均成交價，用於觀察目前的交易市場是「娛樂價值」或「收藏價值」為主，詳細公式如下：
因為單純「外包裝」的交易量太少，所以只能找近似值：
（「全新遊戲的價格」 「遊戲本體的價格」 「外包裝的價格」）
接下來將平均成交價代入公式，便可以看出各電玩主機在哪個階段（下圖）。其中 PS5 (NCI = 0.33)、PS4 (NCI = 0.15)、Xbox Series X (NCI = 0.31)、Xbox One (NCI = 0.11) 及 Nintendo Switch (NCI = 0.26) 等 NCI 還是負值，代表目前市場交易這些主機遊戲是以「娛樂價值」為主，還處於價格的收縮期，尚不適合進行大規模收藏。
但像 PS3 (NCI = 0.16)、PSP (NCI = 0.17)、NDS (NCI = 0.23) 及 Wii (NCI = 0.26) 等的 NCI 已介於 0.0 跟 0.3 之間，顯示交易市場上已有一些人在收藏這些主機遊戲，遊戲已進入價值的調整期，現在可以嘗試找好的版本切入，至於哪些是好的收藏版本，下一段會提供大概方向。
6. 美版 / 日版 / 台版
投資有風險，收藏「懷舊電玩」也是，如果收藏錯遊戲，最後連送資源回收都嫌麻煩。可以從交易數據中看出，在這幾十年來，美版價格的成長遠高於日版，若很久之前就開始收藏日版遊戲，現在應該是相當扼腕，這樣的結果或許可以歸咎於「經濟體發展」及「語言使用率」的不同。
因為交易「懷舊電玩」是一種經濟行為，那勢必要有良好的經濟體來支撐，但日本從 1990 年代就進入經濟大蕭條，所以在「經濟體發展」上的減緩，也間接導致日版遊戲的價格無法跟上美版，只有未來日本整體經濟開始加速發展，那日版價格才有跟上美版的可能。
至於「語言使用率」，則是因為人會傾向接觸自己熟悉的事物，所以在收藏「懷舊電玩」時會盡量找看得懂的語言，美語（英文）又長期是國際語言，這樣的「語言使用率」也會反應在美版遊戲的價格上。
所以目前的「懷舊電玩」市場，就稀有度而言會是「台版 ＞ 美版＞ 日版」，而在價位上則是「美版＞ 台版＞ 日版」，台版之所以會有不錯的價位，除了因為流通數量較少（發行量少），也因為中國能閱讀繁體中文，所以台版在「語言使用率」上是高於日版，導致像早期《仙劍奇俠傳》或台版任天堂等電玩會不時流入中國市場，身為台灣玩家需要珍惜手邊的台版遊戲。
7. 普通版 / 限定版 / 典藏版
在西元 2000 年以前，多數遊戲就只有普通版，但現在卻是琳瑯滿目，一款遊戲可能同時有普通版、限定版、典藏版和究極典藏版等。遊戲版本如此分化，或許是對應著社會 M 型化的過程，富人越來越有錢，窮人越來越窮，版本也因此產生階級，大大增加了收藏的難度。
所以對比美版 PS1 跟 PS4 價格 Top 10 的遊戲，在 PS4 名單上十之八九是典藏版，這樣的排名也暗示著「懷舊電玩」未來的走向，若要收藏這世代之後的遊戲，只能買最貴的版本，大多數普通版不具有收藏價值，除非是像《Poop Slinger》這樣極小量發售的遊戲。
8. 總結
台灣因為特殊地理位置及代工地位，也使得電玩別具特色，很多遊戲甚至成為國外收藏的目標，如「樂陞科技」所開發的《鬼疫》，被視為 Xbox 平台上最稀有的遊戲之一，目前國外的二手成交價大概是 1 至 2 萬台幣左右。所以最近美版《超級瑪利歐 64 》能以 156 萬美元成交，雖然震撼了市場上很多人，但交易數據已顯示這一天遲早會到來，只是快或慢而已。
個人也大約是 7 年前投入這領域，從最初為了尋找孩童的回憶，到現在以保存台灣電玩文化為訴求；從以熱誠為動力，到以系統數據進行決策，希望藉由這篇市場分析，除了讓讀者能認識這市場外，也期望讓各位重視電玩所代表的文化及歷史。
